張奔斗:要想野蠻生長 只有青春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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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壇+記者張奔斗報道
作為國家網球隊前教練以及著名的網球推廣人,王越還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從小挖掘和培養了柏衍的恩師,柏衍甚至用“干爸”親切稱呼王越。
今年的溫布爾登賽,四位參加資格賽的中國內地男子球員全部未能晉級正賽,而柏衍也輸給了資格賽頭號種子。這篇對于王越的采訪,不妨就以他的第一人稱呈現,從中我們可以更多了解柏衍這位天才球員,也可管窺中國男子網球的現狀。
前幾天,在歐洲參賽的柏衍通過微信和我長聊了一次。聽得出,他成熟了很多,我既欣慰,又很驚訝,同時也心情復雜。
我們上一次面對面認真地長談,已要追溯到去年年初,我與他一起探討與丈量現實和夢想之間的距離。在職業圈摸爬滾打兩年半之后,柏衍體會到,每一次向著夢想更靠近一步的努力,都伴隨著對職業網球殘酷性更深一層的認知。
我們都知道柏衍很有天賦,這并非來自他的自夸,或是我對他的偏愛,這是不少歐美教練也曾認定的事實。但也曾經因為這份天賦,柏衍在訓練中沒有下更大的苦功,他也曾經誤以為,只憑借天賦就夠用。所以,前幾天當聽到這位微信上自稱“天才柏”的小伙子在微信里對我說,“即便在挑戰賽的圈子里,所有人都很有天賦,所有人都是天才,我認為我的那點兒天賦還并不足夠”時,請想象我當時的震驚。
柏衍已有八九周沒在單打中贏球了,盡管他在雙打中取得了一些佳績,現在也是我國雙打排名最高的球員,但主要目的還是取得一些收入貼補單打中的虧空,他的志向還是在單打。即便只是在一兩年之前,柏衍還曾堅定地認為,找到一位體能師比找到一位教練更重要——只要把身體調整好,不受傷,肯定就能贏球。
他也的確花費了大價錢請了一位體能師跟隨他參賽十周,但這并不足以幫助他贏球。兩個多月單打不贏球的殘酷現實告訴了他,光靠之前在歷任教練那里吃到的老本,并不足夠。柏衍急需一位高水平教練的點撥,他這樣對我講述職業教練的不可或缺——在孤獨的巡回賽生活中提供陪伴與心理疏導,觀察對手并提出良好的應對方案,教會球員如何處理不同情況下的關鍵分,訓練中嚴格要求并提供高對抗的環境。這些功能,僅憑球員自己揣摩,即便再有天賦,也太難。
在27歲這樣一個年齡,柏衍終于將男子職業網球的殘酷性看透。可能,也只有殘酷的青春,才能讓一個男人最終成熟。柏衍在微信里對我說:“我算看清楚了,就是要把自己當畜生,當野獸——就是要熬,就是要干!”
柏衍對網球的熱愛,令他可以繼續堅持,我欣賞他的這份堅持,我也相信他如今一定比過去嚴格自律了很多。但老實說,回望他的成長歷程,作為青少年時期挖掘和培養他的恩師,我也留下了無法彌補的遺憾。當年,我們對于體能訓練和運動康復太缺少專業知識與手段,加上柏衍又是一個善于用假話掩蓋內心痛苦的極聰明的孩子,我們未能給予更準確的判斷。
就比如,柏衍小時候總說自己腰痛得不行,我們誤以為他是借口偷懶,加上有所謂的醫學專家當時斷言:“小孩子哪有什么腰啊?”我們沒有給予足夠重視。當時,我們真的太不懂體能訓練與康復,對青少年成長期的心理特點也缺乏把握,這是真心要檢討的地方。
如今,在血淋淋的現實面前,柏衍徹悟到“就是要干”。然而,他在成長過程中缺失的高強度高對抗的環節,卻無法再補回來。相比而言,德約和穆雷這樣的高手,不僅擁有世界頂級的天賦,而且從小“干”到了今天,所以自小就適應殘酷網球的生活,也才取得今日的成就。
我相信,不僅是柏衍,還有吳迪、張擇和李喆,過去這兩三年“混職業圈”,他們每個人都已充分意識到男子職業網球的殘酷。我仍然覺得,這一代球員有沖擊世界百強的能力與可能。但我們也不妨反問一句——打入世界百強,那又怎樣,那就能算是合格的職業球員了么?那又能算是多大的成功?
我倒覺得,一個男人,如果經歷了殘酷的青春,而還沒有放棄和倒下,這本身就是絕大的成功——我不是在空談情懷,我一直覺得,經歷殘酷,是年輕人成長過程中不可缺少的必修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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