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勤伯:和科帕1對1后我做了記者生涯一個重要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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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體壇+記者王勤伯
作為一個法語專業(yè)畢業(yè)生,我對法國足球一直沒什么感情。
外語院校里那種學什么語言就是哪個國家球迷的現(xiàn)象很滑稽,學法語的支持法國隊,學意大利語支持意大利隊,學英語的支持英格蘭隊,那么學老撾語、柬埔寨語、越南語、斯瓦西里語的應該支持哪個隊?
不過,會法語確實給我的足球記者生涯很大的幫助,最重要的是能夠閱讀法國報紙。從報道和寫作來說,無論國際政治新聞還是體育新聞,法國報紙的水平是世界第一,而且遠遠甩開第二(美國)、第三(西班牙)。 此外,法語偶爾也能成為采訪的語言。
1958年,科帕獲得《法國足球》評選的金球獎。
我經(jīng)常被問起1對1采訪過哪些球星,在這樣的問題面前,我總是去想我沒有采訪過誰。我沒有1對1采訪過貝利、貝肯鮑爾、馬拉多納、克魯伊夫、梅西……歷史上最重要的巨星我都沒有1對1采訪過,這太要命了。所以最后我的答案總是:沒采訪過誰……
如果問我法國足球采訪過誰,我還真的曾經(jīng)和科帕、普拉蒂尼1對1。法國足球史上一共有過3個巨星,都是劃時代的人物,先后是科帕、普拉蒂尼和齊達內。三人都是移民后代,不是土生土長的法國人。我沒有1對1過齊達內,但我給他做過新聞發(fā)布會的翻譯,能坐在他身邊已很榮幸。法國歷史三大巨星湊齊,天啦,如果我是一個因為學法語所以支持法國隊的學生,我該覺得多驕傲啊!
普拉蒂尼、科帕、齊達內
可是我學法語,但熱愛巴西。在巴西之后,我熱愛阿根廷;在阿根廷之后,我熱愛意大利;在意大利之后,我熱愛葡萄牙;在葡萄牙之后,我熱愛西班牙;在西班牙之后,我熱愛加泰羅尼亞……在2016年歐洲杯決賽舉行時,我擠在里斯本的人群里,和他們一樣癲狂地慶祝,喊破嗓子,看到法國隊輸了,想起北外新一代因為學法語所以支持法國隊的學生會像老一代、老老一代法語學生一樣失落,我覺得好開心。
法國歸法國,球星歸球星,10年前和科帕相遇的那天,我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那是2006年,金足獎在蒙特卡洛舉行。那時候,盡管《體壇周報》銷量仍然很強勁,各種關于紙媒必死的聲音也已越來越強勁。我正處于27歲血氣方剛的年齡,對未來有各種幻想。
2006年左右就是網(wǎng)民的讀者或許記得我在Tom網(wǎng)的“勤勃哥博客”,和今天的“伯辣圖”內容有相似之處。那會兒我愛人在念一個傳媒專業(yè)的歐盟雙語碩士,我也蹭著學了些關于媒體的新概念,體壇傳媒后來出版的《女性健康》、《戶外》、《汽車畫刊》、《新潮流》、《跑者世界》里面都有我的建議。
科帕捧起冠軍杯獎杯,右為迪斯蒂法諾。
科帕、迪斯蒂法諾和皇馬主席伯納烏。
從左至右:科帕、里亞爾、迪斯蒂法諾、普斯卡什、亨托。
今年初C羅在伯納烏展示剛獲得的金球獎,皇馬的歷位金球先生都受邀出席,左二為科帕。
也許是和阿根廷Fox Sports電視臺記者雷克總是結伴出行,目睹了這位在阿根廷數(shù)一數(shù)二的電視體育記者的風范,我也考慮,能否自己用DV拍一些球星采訪,慢慢變成一個多媒體記者。
2006年金足獎就成了一個小試牛刀的機會,當時受邀來留腳印的嘉賓包括科帕、吉賈、濟科等人。我在酒店大堂截住了吉賈,新聞發(fā)布會后又爭取到了專訪科帕的機會。兩個采訪從拍攝到問答,效果都很好。
科帕是個非常慈祥的老頭子,他踢球時身材就只有1.68米,老了以后縮得更厲害。他的一生經(jīng)歷過太多,無論是二戰(zhàn)期間去偷德國士兵的皮球,還是60年代為爭取球員權利和法國足球界進行的殊死斗爭。科帕還給我看了他的一只手,少了兩個手指,是少年時當?shù)V工學徒發(fā)生事故失去的。吉賈的采訪也很出色,他說只有三個人憑借一個動作就讓馬拉卡納體育場的10萬人鴉雀無聲:吉賈、弗蘭克·辛納特拉、教皇。
當時體壇網(wǎng)還沒有上線,采訪視頻準備提供給和《體壇周報》有合作的Tom網(wǎng)。然而,當晚在整理剪切制作視頻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盡管之前對軟件已經(jīng)很熟悉,但兩個采訪的視頻整理,仍然讓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凌晨1點。這時候我還沒有寫稿,而且嚴重缺乏寫稿的心緒,而缺乏寫稿心緒這件事情讓我最為難受。
更重要的是,我發(fā)現(xiàn)自己把更多時間花在了拍攝、整理、操作電腦等技術工作上,而不是為寫稿而整理自己的大腦。要寫好一篇稿,你必須有時間去整理自己的大腦。
在那個凌晨,我決定以后再也不嘗試做一個多媒體記者。我的興趣還是寫作,用文字傳遞體育的激情,如果紙媒銷路不如從前,那么總會有別的平臺容得下我的文字。體壇+確實出現(xiàn)得很及時,提供了很自由的空間,讓我不再為局限于報道意甲而煩惱。
也是因為那一次經(jīng)歷,我對微博、微信公號等平臺也沒有太多興趣。我還是一樣的看法,如果我為這些事情花費太多時間,那么就沒有時間去整理自己的大腦。體壇+問世以后,我才重新拾起荒廢多年的微博做一些推廣,很驚訝還有不少粉絲沒有拋棄懶懶散散的我。在此表示感謝。
有一個匈牙利作家寫過,“生命就是一系列無法預料的巧合”。這應該就是緣分。學法語但喜歡巴西,采訪科帕當晚決定不再做視頻采訪,這些都是我遭遇過的緣分。
科帕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