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告別，該懷著怎樣的心情？

上周，阿森納在馬德里萬達大都會球場遺憾落敗，無緣本賽季的歐聯杯決賽。這是溫格執教生涯的第250場歐戰，也是執教阿森納的最后一場歐戰。這場失利深深地刺痛了溫格，他賽后說：“這就像是一場愛情悲劇。”

 

而昨天迎戰伯恩利，則是教授最后一次以槍手主帥的身份走進酋長球場。

“MERCI ARSENE”的標語遍布酋長體育場的每個角落，這是法語“感謝阿爾塞納”的意思，阿爾塞納是溫格的名字。阿森納將士們5比0擊敗了伯恩利，取得了5個月中最大的一場勝利，以此送別執教阿森納22年之久的老帥。

即便是上月末便得知老帥要卸任的消息，球迷們也不能輕易的平復自己的心情。

 

《衛報》女記者艾米·勞倫斯，英格蘭媒體圈著名的阿森納球迷。作為記者，勞倫斯的代表作是那本講述溫格教練生涯最輝煌時刻的《不可戰勝》。不過我最欣賞的卻不是這本被俱樂部官方認可的著作，而是她為某球迷刊物所撰寫的那篇短文《一個喬治·格雷厄姆》。

 

1995年，時任阿森納主帥的格雷厄姆宣布下課。當時一家足球雜志社的編輯察覺到辦公室的年輕女記者神情恍惚，明顯已經無法集中注意力工作。多少年后，勞倫斯始終還對那位編輯的好意心存感激，她當時正處于情緒失控的邊緣，被紛至沓來的回憶碎片所淹沒，是同事的那句“趕緊回家歇著吧，艾米”將她拉了回來。

 

對于那些伴隨著格雷厄姆的球隊一同成長，經歷并懂得“白鹿巷87 ”，“安菲爾89”，“海布里91”，“溫布利93”和“哥本哈根94 ”這些字符和數字意義的球迷而言，那是情緒崩塌的一刻。勞倫斯在文中回憶：“我們這些特定年齡的球迷，在追隨喬治這支球隊的同時也建立起了對生活和這個世界的認知，他的離任對于我們個人而言，實在是一件太過重大的事件！”

 

艾米在十來歲的時候,曾在中學假期為阿森納專賣店打過零工。那是坐落在老海布里南看臺下的一個小型專賣店，大約門臉只有俱樂部現在旗艦專賣店 “軍械庫(Armoury)”的不到三十分之一。暑假的某一天，格雷厄姆突然悠閑的推門踱進店內，親切的和店里的一群年輕人聊起天來。就在所有人興奮而局促之際，門外阿維尼爾路上忽然響起了冰淇淋售販車的音樂聲，格雷厄姆朝大家眨了眨眼：“我來請你們每個人吃冰淇淋吧！”

 

關于這類場景的回憶，總會有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結局。格雷厄姆去買冰淇淋的時候，南看臺附近公寓樓上忽然砸來數枚臭雞蛋，不過襲擊者準頭欠佳，這些彈藥沒能擊中格雷厄姆，卻殃及了正在過馬路的一位女士。結果是格雷厄姆一邊嘟囔著“這一定是熱刺球迷干的”，一邊有些尷尬的趕去攙扶那位被臭雞蛋擊中的受害者。

 

這類和格雷厄姆有關的瑣事回憶，應該在當時讓勞倫斯感覺格外難受。她對格雷厄姆下課當天的記憶既清晰又模糊，她如歷歷在目一般描摹了當天的無數細節，但是詭異的是，她竟然在文章開頭就搞錯了事發年份，把95年發生的事情提前到了94年。

 

周五在阿森納俱樂部的科爾尼訓練基地，我們在工作中得知溫格將在賽季末離任的消息。然而此時卻沒有人有艾米當年那么奢侈的恍惚機會，當天上午我們的任務是要拍攝科斯謝爾尼，穆斯塔菲，威爾希爾，埃爾內尼和奧巴梅楊這5名球員的相關中文視頻內容。我們能做的，只有確保絕對職業，確保儲存著類似記憶碎片的情緒閘門牢牢關閉，不要影響手頭的工作。

 

直到周六晚上的現在，我依然無法讓自己對溫格離任這一“熱點”事件提供任何文學性的評論或描述。看看23年前艾米老師的這些心路論述，似乎就已經足夠。

我們能做的，只有確保絕對職業，確保儲存著類似記憶碎片的情緒閘門牢牢關閉，不要影響手頭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