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記】佛系米蘭城無對立 斯帥餮宴用德比換生機

體壇周報記者陳碩麟發自圣西羅

周日下午，當我登上米蘭地鐵5號線時，這條以圣西羅球場為終點站的地鐵線路人流稀疏，不見打扮成球迷模樣的人在高談闊論。周遭分貝最高的兩次，第一次是幾位說著英語的游客在討論自己身上大衣的牌子，第二次是一位醉漢踉蹌走過，拉長聲音對著自己的手機大吼大叫，周圍的人全都知趣后退，為其讓開一條通路。

當然，沒見到什么球迷是因為我出發太早。我并不住在米蘭，而在離倫巴第首府有一小時車程的布雷西亞，因為沒看見合適的火車班次，我不得已在大中午就從住所出發，到米蘭中央車站轉車往球場進發的時候，也不過才下午三點出頭，離開放進場還有幾個小時，一路碰不見幾個球迷也算正常。

售票創紀錄，球迷很佛系

這周倫巴第的天氣一直不錯，偏偏德比當日米蘭陰天，陰郁的天空里積聚著幾片慘淡的濃云，這種天氣很容易讓人心生倦怠。不知道球迷的情緒是不是也被天氣壓抑了不少，隨著時間推移，場外候場的人越來越多，但大家表現得都相當佛系，甚至還有不少國際米蘭球迷和AC米蘭球迷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同來，連唱助威歌曲都懶得拉開陣型，直接站作一團，互不排斥，絲毫不見劍拔弩張的對立。

進場之前，還有一隊遠道而來的中國AC米蘭球迷團引起了周圍球迷的一致興趣，他們在球場外唱起以意大利經典民歌《bella ciao》所改編的助威歌曲，引得好些本地球迷加入進來，其中同樣不乏藍黑球迷。

但這畢竟是圣西羅，將近78000名觀眾的躁動之下，球場內的音浪已經將德比的氣氛烘托得淋漓盡致。噓聲歡呼聲針鋒相對是正常操作，不過當表演嘉賓，突尼斯裔的說唱歌手加利進行暖場表演時，雙方球迷倒是相當同步地給出了噓聲。近些年意大利冒出了不少新人說唱歌手，但往往因為出格的言論或者奇特的裝扮招致非議，最起碼在現在，他們不受思想偏保守的意大利人待見。

我所在的媒體席則是一片凈土，周圍的意大利記者早已見過大風大浪，球場上的人員更迭、攻防得失、爭議判罰并不會引起他們過分激動的反應。何況本場德比真正的噱頭不多，所謂的爭三大戰并沒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暫列第五的羅馬最近處在動蕩期，并不能對歐冠席位產生足夠威脅，在這種背景下，從業人員的荷爾蒙就更難被調動。

一條欄桿之隔的球迷區則是另外一番光景，在主隊一次防守被判犯規之后，一位米蘭球迷把怒火發泄在了隔壁媒體席一位頭發花白的解說身上，口中喋喋不休，顯然是后者某句解說詞引起了他的不快，讓其斷定這位解說員是藍黑擁躉。見對方不予理睬，這位球迷干脆爆出國罵，在被工作人員喝止后，他仍不依不饒地挑釁：“屎一樣的國際米蘭人！”

除了Ultras，到現場的國際米蘭球迷只占了一小部分，球隊最近走背字，先有伊卡爾迪夫婦鬧事，又在歐聯杯鎩羽而歸，讓不少人現場觀賽的欲望受挫。不過體現在球場內反倒成了球迷在助威時的優勢，因為只有“精英部隊”到場，行動整齊劃一，在特定節點爆發出的音量和氣勢并不讓人覺得國際米蘭球迷在人數上有多大劣勢。

根據AC米蘭官方給出的數據，本場米蘭德比的門票收入超過587萬歐元，這創下了意甲歷史上的門票售賣紀錄，個中原因所有人也都清楚，一個字：貴！畢竟現在圣西羅只開放78000個座位，如果不是票價水漲船高，創紀錄又從何談起？

同行襯托造就跌宕德比

如果只看比賽數據和一些片段，這場比賽擁有一場德比戰吸引眼球的全部要素：進球、沖突，爭議判罰。上半場開場不到3分鐘，貝西諾就在門前把球墊入，給了信心滿滿的米蘭當頭一棒，也迫使主隊不得不采取更主動的打法，這為比賽打出高比分做了個鋪墊。但也得看到，AC米蘭在主場并沒有踢出應有的水平，尤其是整個上半場，球隊無論在技戰術水平，還是在球員發揮上，都讓人大跌眼鏡。

首先是唐納魯馬，本賽季首回合米蘭德比，他在傷停補時的出擊失誤給了伊卡爾迪絕殺的機會。隨后一段時間，意大利人的表現無可指摘，但仿佛是一個輪回，本場比賽，貝西諾進球之前，他在判斷和出擊上出現嚴重問題，以至于在佩里西奇傳中到貝西諾破門這段時間，他在門前就像一只無頭蒼蠅。

失常的不只是門將，而是全隊大部分人，上半場紅黑軍團沒有什么像樣的攻勢，加圖索給球隊制定的進攻套路太過單調，總想著一腳長傳解決問題。但這只是一個原因。更基本的問題，是AC米蘭球員在傳接球等基本環節都做得不合格。

帶球拌蒜、傳球失準、停球直接出界...有時候你甚至搞不清楚，到底是哪支球隊剛在周中輸了歐戰，體能和士氣盡皆不在高點。再尤其國際米蘭表現得毫無包袱，反倒讓他們的發揮游刃有余，連漢達諾維奇都能在球隊領先之后在后場玩花活，戲耍了一把上搶的米蘭球員。主隊狀態最配得上德比的球員是巴卡約科，除了那個漂亮的頭球，法國人在推進和纏斗時所發揮的水平讓他成為了米蘭中場的遮羞布。

斯帕萊蒂的球隊表現更出色沒有疑問，運氣也站在他們這邊，主隊在將比分追成2比3之后，還在小禁區左側有一次絕佳的破門機會，但卡斯蒂列霍的頭球不偏不倚正好砸中漢達諾維奇。不過要說誰給了紅黑軍團追平比分的希望，那也是國際米蘭自己，若不是在防守角球時丹布羅西奧把球擋向自家大門，讓整條防線亂了陣腳，大概率也不會有之后穆薩基奧的撿漏得分。不過雙方各自失誤，相互襯托，倒讓比賽在下半場更有德比的感覺。

終場哨響，媒體席終于有了一陣騷動，幾位國際米蘭的工作人員站起來振臂呼喊，擁抱慶祝，而大部分人依然面無表情，保持沉默，氣氛有如圣西羅夜晚的寒風一般冷冽。

新聞發布會上，心情不錯的斯帕萊蒂又說起了自己喜歡的俏皮話：“本來這該是我最后一場德比了，不過照這個結果看，估計還能有個‘最后的晚餐’...”至于德比前已經連勝5場聯賽的加圖索，迎接他的是一連串尷尬的問題和可以預見的質疑。但成王敗寇，在足球世界里本也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