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全媒體特約楊帆述評
一年365天,梅球王每一天都是梅球王。不過,在北京時間2020年1月5日,來自中國的武球王可以說不是梅球王,勝似梅球王。
1月9日,中國國奧將在泰國開啟U23亞洲杯的艱苦征程,武球王在合適的時間向國奧的后輩們發出了一張不是雞血勝似雞血的新年賀卡:每一個人的潛力可以有無窮大。不管生活有多么艱難,重要的是不自我設限,內心永遠燃燒著對足球的火焰。始終保有向上的愿望,即使是巴薩也可能擋不住你。
發生在巴薩身上的二年級進球,對武球王個人和全村足球意義重大。攻擊性、成長的愿景和對勝利的渴望和偏執,本是一個人血液里的東西,跟實力強弱無關,跟比賽結果無關。廣州富力新帥范布隆克霍斯特一上任就說,我想要贏下每一場球,但他可不會說隔壁的恒大實力很強,跟他們踢0比1也是不錯的結果。
范帥是帶著火焰來的,而武球王到西甲是去取火種的。從這個意義上說,他干得相當不錯。武球王還有一句話講得很漂亮,“中國球員踢西乙不丟人,即使西班牙人降級也絕不離隊。”他是真的去取火種的人。
1992年,國家隊歷史上第一位外籍主教練施拉普納開啟了中方教練和外教的一場特殊的“比賽”。本質上,這是一場“自我抑制”和反抑制的文化沖突 。我們有幾千年自我功能抑制的歷史,大概從秦始皇修長城那會就開始了。長城、海禁封閉了中國人探索外部世界的視野,《四書五經》構筑了另一個無形的長城,抑制了探索潛意識等內在世界的視野、男性被科舉考試圈養起來。唐太宗直言,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彀就是陷阱、圈套的意思,女性的纏足是用另一個圈套來實現生理心理功能的抑制,清朝的文字獄、留發不留頭等都是。心靈世界被封閉在狹窄的意識里面之后,跟外界的信息和能量的交換被限制在很小的一個水平。
而過往28年的中國足球,土帥洋帥的循環更替就是歷史記憶在球場上的重播。作為自我防御機制的一種,自我功能的抑制是適應外在治亂交替環境的應激反應。這種應激令人獲得了某種利益或某些好處,比如保全了DNA的復制,但付出的代價是逐步適應為拒絕成長的巨嬰——就是里皮講的:害怕、沒有斗志、欲望、膽量,不能把訓練的東西踢出來、沒有責任感和集體榮譽感……還記得施拉普納的豹子精神不?為什么不是兔子、猴子或其他精神?28年前的施拉普納跟里皮的說法有何區別?
職業體育界有一個“二年級墻“定理,對武球王如此,對在中國工作的外教也是如此。
一年級之所以好,是因為人對新環境的應激反應導致了超水平發揮,平常的極限是100%,但在一年級也許高過100%,這種超水平的“嗨”提高了對改革所帶來的痛苦和不適的耐受,好比一個戰士殺紅了眼感覺不到腹部中彈后腸子流出來的痛苦。從信息和能量的流動性來看,新教練、新球員、新理念由外而內的進入,客觀上使得球隊的能量體流動起來從而變得更有活力。這一點,中外教練都是一樣的。不同的是,外教的額外優勢在于他們不會像中方教練那樣跟隨自我抑制的本能需求,外教會煽乎攻擊性的火焰,盡量伸展球隊的原始能量。
這一點異質文化帶來的額外優勢,反映在中外教練的帶隊成績上。從1992年起,不算米盧歷史性打進世界杯,只說亞洲杯這項亞洲大賽,施拉普納第3、米盧第4、阿里漢亞軍、佩蘭8強、里皮8強。中方教練只有戚務生一人帶隊進入8強,但4場球1勝3負,唯一一場勝利是小組賽3比0戰勝敘利亞。1996年亞洲杯,那時打敘利亞還跟玩兒似的。
但既然是超常發揮,就不可能持續。隨著時間的推移,水平會回落至正常的100%以下。而技戰術改革所帶來的沖突和痛苦與日俱增,戰士感覺到了腸子流出來的痛楚,受不了,倒下了。我們經常聽到球員和中方教練講這樣一句話,外教的理念和要求好是好,是代表了先進的足球思想和潮流,但我們的能力和素質達不到那個水平……
從信息和能量的角度,外教不可能改變傳統上的封閉空間,以及內在原始能量的自我抑制。跟系統之外的能量和信息的交換遠遠不夠,信息熵增不可避免,能量泡趨向于萎縮,最后就是大治到大亂,其實,大治不是真的大治。之后,就是中方教練接鍋,再甩鍋給外教,如此循環28年。
不管怎樣,1月9日的U23亞錦賽又要開鍋了。2020年第一鍋,要求不高,鍋里有對足球的火焰就行,像武球王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