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西記者解讀:輕癥居家隔離,乃西班牙的無奈之舉

武一帆03-23 10:03

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武一帆西班牙拉科魯尼亞報道

沒有方艙醫院,沒有強制隔離,病床不夠,呼吸機不夠,檢測盒不夠。如果說前期心理和物質雙方面準備不足造成西班牙疫情全面爆發,那貫徹始終的傲慢態度和策略失誤就是場面失控的主因。眼看感染人數從1萬飆升至迫近3萬,死亡人數和死亡率節節攀升,隔離在家的西班牙老百姓最終感到害怕了。進而將憤怒的情緒噴發在網上,站在自家陽臺上敲擊鍋底表達不滿——對政府的不滿,對敵對立場的不滿,對國王的不滿,對一切不滿……一如過去幾年每一次大選季來臨時。

當權的左翼黨派聯合政府搞砸了防疫工作,但當初削減社會醫療預算的是右派人民黨。那是西班牙經濟最困難、失業率最高的幾年,人民黨政府不得不通過削減公共服務開支等手段獲得必要的發展資金。于是即便在最富足、人均醫療資源最富裕的核心區域,約看普通門診的時間也可能要拖上3、4天,專家號更是遙不可及。

西班牙是個全民醫療免費的國家,但公民、用人單位和政府都為此分擔著相當高的社保費用。醫療體系也以社區化的保健醫生為基礎。除急診外,市民看病必須去所在轄區的醫院找自己的家庭醫生做一般診斷,如有需要再由后者幫忙預約中心醫療機構的專家門診。不過不到萬不得已,家庭醫生是不會因為頭疼腦熱的“小三災”占用醫療資源的。如果能用“布洛芬”(去熱鎮痛藥)解決的問題,就絕不送病人去看耳鼻喉、呼吸科或者內分泌。所以“新冠”來襲時,西班牙人本能的反應是翻出各種片劑、粉劑的“布洛芬”:反正就是流感發燒唄,喝點熱檸檬水,切塊洋蔥(治鼻塞)就熬過去了。

以筆者的親身經歷為例,或許能夠讓讀者更為直地了解在西班牙看病的艱難。筆者冬天咳嗽和春季鼻炎,某年12月到2月間約看過4次家庭醫生,每次都是極貴且無效的自費退熱藥,直到3月才約上耳鼻喉科專家,幾周后才做了過敏源測試,呼吸科門診又約到了5月底。排了半天隊后,醫生告知必要的檢測之前沒給預約,需做完再進行診斷。號拿到手后發現是當年10月底。牙科更夸張。筆者拔智齒,從預約X光到先后拔除兩顆智齒,中間等待了近11個月。

不僅僅是低效。絕大多數醫院的門診接待時間都限定在中午之前,換言之,下午不給看病。很多醫生在公立醫院吃不飽,下午需回到自己的私人診所工作。這部分私立醫院為商業醫療保險客戶提供更快捷且周到的服務。然而如果病人沒有保險,那就必須準備出大把現金來償付每一支扔在垃圾箱里的棉簽和壓舌板。然而面對新冠病毒,普通私立醫院除了病床和一般救治,幫不上太大的忙。這畢竟是一場針對性極強的防疫戰爭,需要極高素養的專業人員和設備。很多私立診所連CT機都沒有平日只能按協議“借用”公立醫院的設備和實驗室。日常保健、治療慢性病或許不錯,面對如海嘯般涌來的傳染病人,最終還是要靠大醫院來抵擋。

現實情況是,核心疫區馬德里的醫療系統在尚未看到“峰值”來到前已經崩潰,ICU病房已經超載兩倍的病人。其實,即便沒有這次“突如其來”的病毒,人口密集區域的住院率也可能在冬天“流感季”時達到85%甚至更高。可見衛生醫療系統如果平日也講“滿負荷運轉”,是無力對抗任何集中爆發的疫情的。這種情況就要看政府防疫部門的決策力和行動力。鑒于西班牙的防疫專家此前對逐漸滑向深淵的鄰國意大利始終隔岸觀火,自然不用指望他們在危急時刻能拿出對策。早就該做準備的“方艙醫院”直到全國緊急狀況一周后才著手搭建。由緊急反應部隊UME幫忙將巨大的馬德里會展中心改建成野戰醫院,放置了1800張折疊行軍床,直到3月21日才收治了第一批200名輕癥患者,另有96個臨時的ICU隔間也即將投入使用。另外幾個場館也隨時待命接受改造,最多可擴容出5000張床位。

可是醫生呢?負壓隔離病房呢?集中隔離措施呢?中國抗疫的經驗呢?或許,現在政府能做的,除了讓反對派別鬧,號召民眾多打游戲看網劇少出門,許諾災后給大家補助,就只有向上帝祈禱夏天一來,病毒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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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壇傳媒駐西班牙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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