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疫情日記?：全德國最危險的島嶼

體壇周報全媒體駐德國記者 楊子江

因為新冠病毒的蔓延，病毒一詞成為了如今最熱門的話題，這里要給大家介紹的是德國最危險的島嶼——里姆斯島。島上有德國最古老的病毒研究機構(gòu)——弗里德里希·勒夫勒研究所，而該研究所也是德國生物安全等級最高的P4實驗室所在地。該研究所主要調(diào)查動物疾病，比如說瘋牛病、口蹄疫、豬瘟和一些人畜共患病，這些人畜共患病通常都非常危險，包括非典病毒、埃博拉、剛果出血熱，最近則又多了個新伙伴——新冠病毒，這樣的動物病毒研究所全世界僅有三個。

德國有4個P4實驗室，分別位于漢堡、柏林、黑森州的馬爾堡以及里姆斯，而后者顯然是最與世隔絕的一處所在。里姆斯位于德國大陸的最東北端，東西長1250米，南北寬300米，自上世紀70年代以來，這個小島一直通過一道500米長的長堤與大陸相連，因此昔日的小島實際上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人工半島。在這個長堤架起之前，該島基本上是通過一輛纜車來與大陸來運送貨物，如今纜車早已不再。從空中俯瞰，小島就跟波羅的海周邊的小島沒什么區(qū)別，一派田園風光，就像一個度假小島，但這里卻是全德國最危險的地方，無權限的人根本無法登陸這座小島。

近處看起來，高高的柵欄、鐵絲網(wǎng)、安全等級4的防護實驗室，使這里看起來更像一個監(jiān)獄島。這里的防護非常嚴密，即便是安迪（肖申克的救贖）也休想挖出一條逃生通道來，這里要關押的不是罪犯，而是病毒。

如果你想進入里姆斯島的內(nèi)部，必須要有許可，然后通過數(shù)道氣密式的出入口，這些出入口都用電腦控制上鎖，以防止同一時間被打開，此后經(jīng)過嚴格的消毒，穿著帶獨立供氧系統(tǒng)的正壓防護衣才能進入實驗室。

通常來說，專業(yè)級的P3實驗室已經(jīng)被認為是很高等級的實驗室了，在這種實驗室中，人類要對付的病毒，是人類已經(jīng)能駕馭的病毒。但P4的要求更高，因為這里要對付的是通過氣溶膠途徑傳播或傳播途徑不明，且目前尚無有效疫苗或治療方法的致病微生物或其毒素，因此危險系數(shù)更高。

P4實驗室是一個氣溶膠和氣密設施，與周邊地區(qū)完全隔離，擁有獨立的空氣、電力和供水系統(tǒng)。P4實驗室的廢水和實驗室廢物均經(jīng)過滅活處理，然后經(jīng)過多級過濾系統(tǒng)制成無菌空氣。至于動物的尸體，會進入殺滅罐，以廢水加熱的方式，用高溫確保每一個病毒都死亡，此后進入地下設備，在裝滿氫氧化鉀的鍋爐中被溶解，直到只剩下灰塵和顆粒。

經(jīng)過這次疫情，我們都了解了德國的羅伯特·科赫研究所，羅伯特·科赫是德國的醫(yī)生和細菌學家，是世界病原細菌學的奠基人和開拓者。而里姆斯病毒研究所則和他的學生有關——勒夫勒是科赫的學生，1898年，在格里夫斯瓦爾德?lián)未髮W教授的勒夫勒通過過濾實驗發(fā)現(xiàn)，危險的口蹄疫并不是由細菌引起的，而是由一種“前所未知的更小的生物”引起的——他發(fā)現(xiàn)了病毒。在研究期間，勒夫勒無意中將格里夫斯瓦爾德整個地區(qū)都弄感染了，出于安全的考慮，1910年，他將研究所搬到了里姆斯島與世隔絕，這也是弗里德里希·勒夫勒研究所的雛形。

第三帝國時期，該研究室主要用來研究生化武器。

弗里德里希·勒夫勒（左）和他的老師羅伯特·科赫

自1997年以來，這個研究所主要研究對象是針對動物健康的預防和保護措施，特別是獸用疫苗。2006年開始，研究所開始針對H5N1禽流感疫苗進行研究，2008年之后，研究所擴建，2013年，聯(lián)邦政府再度投資3億歐元進行改造，建立了89個不同安全級別的實驗室以及163個養(yǎng)殖房。這里是歐洲第一個大型動物高安全性研究實驗室，因為類似的科研活動不可能在漢堡、柏林或者馬爾堡這些人口密集的區(qū)域進行。同等級別的實驗室只在加拿大的溫尼伯和澳大利亞的吉隆還有兩處。

那么P4實驗室是否會吸引恐怖分子的注意？通常來說是不會的，因為P4實驗室的病原體存在于世界各地，恐怖分子要想得到其實通過其他途徑更容易獲得，這比潛入或者襲擊P4實驗室要輕松得多。

幾周之前，里姆斯島的P4實驗室已經(jīng)開始進行新冠病毒的試驗——實驗室分別用豬、雞、蝙蝠等動物來模仿人類感染的自然途徑，而最終得出的結(jié)果顯示，蝙蝠和蒙眼貂都非常容易感染病毒。而出人意料的是，豬和雞則不會感染冠狀病毒，為何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科學家仍在做進一步的研究。蝙蝠的易感性是重要發(fā)現(xiàn)，因為它可以作為人類感染的模型來測試疫苗和藥物，相關的實驗要到5月初才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