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壇周報特約記者 楊健、嘉林
只會傳控,等于白送——上季歐冠淘汰賽單場決勝制下,醉心于場面優勢的傳控大軍遭遇團滅,巴薩被拜仁血洗,曼城面對里昂窩囊出局,催眠大法不但令球迷昏昏欲睡,也讓施法者愈發被看穿了底牌。而伴隨著德國教頭在歐冠的攻城略地,在德甲研制升級的高位圍搶和高強度跑動,成為2020年足球世界最霸道的存在。集大成者拜仁,僅用半個賽季便起沉疴療絕癥,戰術變革的加持當記首功。
能跑,更會跑
上季以全勝戰績直取大耳杯,拜仁為歐陸諸強樹立了新標桿。弗利克的球隊起死回生,法寶與海因克斯時期異曲同工,即邊鋒、邊后衛通過高強度跑動和持續施壓,創造大量傳中機會,中路包抄完成收割。這一戰術思維,在1/4決賽8比2屠戮巴薩一戰,表現得淋漓盡致。全場下來,拜仁107.55公里的跑動距離,比巴薩多出了9.27公里,形同多打1人。在控球率45%的情況下,拜仁將巴薩進攻傳遞切割得支離破碎,射門懸殊至26比8,足見拜仁無球狀態下的壓迫何等恐怖。
然而,認定拜仁登頂全靠“瘋狗戰術”,則著實低估了“南大王”跑動的科學性以及施壓的強度變化。上季歐冠,拜仁場均跑動距離在32強中排名第14,只是中上水準。球隊單場跑動距離僅在小組賽對壘貝爾格萊德紅星時,突破了115公里大關,但距離馬競單場124公里的歐冠紀錄相去甚遠。
拜仁固然不乏基米希和戈雷茨卡等“跑不死”,但場均跑動距離上無人躋身前20。而決賽對壘巴黎圣日耳曼,拜仁居然“偷懶”只跑了103公里,與之相對應的,是拜仁場均控球率64%,僅次利物浦排名第二;在中距離傳球和長傳占比超過51%的情況下,拜仁整體傳球成功率仍超過88%。可以說,拜仁并未完全拋棄傳控因子,只不過他們不再追求極致呆板傳控,進攻節奏更快,進攻套路更直接。
一言以蔽之,弗利克找到了跑動、逼搶、控場、進攻有效性之間的平衡點。據歐足聯統計,上季拜仁每完成1次搶斷前,對手只能完成8.0次傳球,在32隊中排名第2,僅次于7.5次的阿賈克斯。進攻三區中奪回球權則高達場均5.9次,排名第6。
缺少身體對抗強度和防守硬度的極致傳控愈發難以生存,高速壓迫成為強力武器,是近年重要的戰術變革。而德甲則成為變遷的試驗田和輸出地,克洛普的利物浦引領風氣之先后,上季歐冠四強德國教頭霸占其三。
比起德國教頭的全面開花,更早洞見這一趨勢的,仍是近年醉心各類先鋒試驗的貝爾薩:新賽季首戰面對瘋跑流宗師利物浦,以彼之道還治彼身的“瘋子”,險些在安菲爾德爆出大冷。無處不在的小組圍搶、高速奔襲,讓家當并不厚實的“白玫瑰”亮相英超至今瘋狂圈粉。球隊非但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高比分每每搶占頭條,也與降級區始終保持著安全距離,可見高位壓迫絕非強隊特權,中小球隊同樣能有樣學樣。
光傳,有啥用?
高位逼搶大行其道,落寞的自然是上個世代的主旋律傳控,或者說是已經誤入歧途的極端傳控。身為新老傳控流兩大代表,曼城和巴薩這一年中都出現了明顯退步。
平心而論,新賽季壓縮布斯克茨登場時間、更多起用佩德里、德斯特等球風明快的新人,巴薩已逐漸放棄了塞蒂恩時代有名無實的低效控球。然而,球隊的空心化,尤其是缺乏禁區內的攻堅強點,使得紅藍軍團在膠著階段,又回到了漫無目的倒腳、無法形成致命一攻的老路上。
尤其在梅西運動戰進球效率銳減的當口,陣地戰本就不是強項的巴薩,既要為謀劃出球路線大費周章,又要擔心丟球時被直接反擊身后。本季西甲前15輪,盡管巴薩28個進球仍列第一,但相比積分更靠前的皇馬、皇家社會和馬競,巴薩的數量優勢并不明顯,強強對話難求一勝。
比起巴薩的步履維艱,曼城的困境更加令人意外。很少有人料到,在防線增補魯本·迪亞斯和阿克之后,曾幾何時刷爆進球和積分數據的瓜式藍月,會長時間蝸居積分榜下半區,繼而變成一支“蜷取”型球隊,一度連續5場進球1個,創瓜迪奧拉治下的最低輸出紀錄。
連年歐冠淘汰賽的慘痛教訓,愈發明顯地暴露出,曼城中前場柔弱型球員過多,后衛穩定度不足,全隊身高不足,令瓜式傳控成了沒有身體條件和對抗硬度作為保障的跛腳傳控。成功的傳控,在有球和無球之間從不可偏廢一端,從來離不開防守能力的支撐。瓜帥近年愈加劍走偏鋒,學費交了又交。8月被里昂擊垮,9月又被萊斯特城打爆,促使瓜帥突然轉向,將防守優先級拔到空前高度,進攻火力跌至英超中下游,成績倒是在連番小勝積累下逐漸回升。也許,這會是瓜帥醫治歐冠大場面軟腳病的一次契機。盡管從眼下來看,藍月進攻端犧牲幅度過大,如何更好地取得攻守平衡仍將是瓜迪奧拉的首要科研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