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移開武磊頭頂的放大鏡 我們終會看到更美的世界

·西班牙人2-0卡斯特利翁 戰報

體壇全媒體駐巴塞羅那記者 林德諾

西班牙人對陣卡斯特利翁的比賽進行到第36分鐘，普阿多幸運地取得進球，將場上比分擴大為2比0。武磊還沒上場，懸念便已終結。球迷群里的朋友擔心道，普阿多會藉此徹底把武磊釘在板凳上，我卻忽然疑惑：如果打進此球的是武磊，國內的輿論又會是如何？會不會覺得武磊是走了“狗屎運”？再如果武磊像今晚的德托馬斯一樣，數過球門而不入呢？

又一場“降維打擊”的勝利，西班牙人以榜首的身份告別了上半程比賽。武磊替補登場15分鐘，球隊需要他做出的貢獻并不太多。自從10月因膝傷休戰以來，武磊近12場聯賽僅有2次首發，其余的10次都是替補，人們對他前途的擔憂又多了起來。他去夏留隊的決定正確嗎？他是否已經到了應該回國的時間？留洋后的武磊總是容易引發莫名的疑慮，如你如我，每一個關心著中國足球的人都不能免俗。

作為武磊主力位置最重要的競爭對手，普阿多近期不錯的狀態，和與隊友更默契的配合，并沒有因為他此前的進步被人們重視，直到本場頗具運氣成分地貢獻傳射。相比在另一條邊路消失的恩巴爾巴，普阿多其實早已經配得上受到肯定，但我們也清楚，武磊永遠是中國球迷關注西班牙人時的焦點和幾乎唯一的動力，這是人之常情。

球迷和媒體的“一場論”在哪里都存在，無關你的國家隊排名。但對于普阿多的進步和貢獻，中國球迷顯然有些后知后覺——究其原因，恐怕是武磊在我們眼中的特殊性。支持一家重視青訓的俱樂部，西班牙人球迷對青訓球員的鐘愛眾人皆知。當梅倫多和洛薩諾陷入低谷，梅拉梅德和普阿多給了他們信心，德托馬斯本場被盯死，被西班牙人青訓淘汰的卡斯特利翁中衛因迪亞斯，也值得當地球迷寬慰。

普阿多：進球是運氣，進步是事實

而我們呢？至少現在，能夠被我們持續關注的留洋球員，只有武磊一人。武磊有喜，我們無限倍放大他的喜，武磊有憂，情況當即反轉。一場首發或替補，一聲呼喊或抱怨，一次熱身，一次慶祝，一次喝水，屢屢被放大觀察，如此往復近兩年。可足球場上的事本沒有那么繁復：作為球隊，訓練，比賽，贏球；作為球員，登場，進攻，防守。如此而已。

此前與《體壇》對話時，武磊曾談及自己往返于西班牙人和國家隊之間的奔波：“如果有一天，我們國家隊的球員都是從海外回來報到，我們的奔波或許就不會引發如此擔憂了。”顯然，在中國球員留洋的問題上，武磊正在受到或許過度聚焦，卻值得理解的全民化關注。香川真司曾對我的同行透露，在日本國家隊每次集結時，大半支球隊都會互相分享留洋心得。我們與日韓留洋球員的差距，不在于中間的那顆星有多亮，而在于它身邊還有多少相同的光點。“全村希望”，初看似是華麗的褒獎，實則不過午夜的微光。

當地媒體的點評分別出爐，等著看熱鬧的人們又失望了。武磊在比賽中的鏡頭不多，除了個別始終帶著針對黃種人刻板印象的危險分子，沒有人為武磊留太多筆墨。畢竟在當地球迷和媒體眼中，武磊不過是一名普通球員——他們看待西班牙人，就像我們看待中超；武磊看待自己，也一如既往地冷暖自知；至于每任主帥，也始終只是看表現和狀態說話。

因迪亞斯（圖左綠衣）防守舊主

武磊被置于放大鏡下的日子，再過半個月就要滿兩年。或許等到他結束留洋生涯時，我們對他超乎尋常的聚焦依然會存在，可如果真的有更多人走出來，改變眼下這種尷尬境況，多少也是對武磊壓力的緩解。若有幸等到“留洋文化”的再度形成，我們便無需再計較武磊一城一池的得失，中國足球與歐洲間的隔閡也重新被打破，因彼此缺乏了解而產生的誤會銷聲匿跡。與此同時，每當談及國家隊的問題，無論面對自己還是近鄰，我們亦能重新挺起腰桿。

站在競技的角度，海外軍團的香火若能長久延續，無疑也是件好事。加盟西班牙人已近兩年時間，武磊的適應速度不及預期：禁區內的處理球有時拖沓，防守雖然賣力但效率偏低。中超與頂級聯賽的全面脫軌，在武磊艱難的適應過程中充分展現。數據統計，西甲的所有球員中，每名球員在聯賽中的平均職業壽命只有2年，明顯低于普遍預期。一方面證明頂級聯賽的競爭之激烈，一方面反映了西甲新陳代謝的速度。遙想10年前，中國球員在歐洲主流聯賽百花齊放，跟上這樣的新陳代謝也要容易許多，而如今的武磊，就像是在幫助一代人補10年的作業。

武磊當然是幸運的。至少他能如愿走出國門，又在歐洲成功立足。我們隨武磊經歷了兩年起伏，難免開始希望有個“村中的新希望”多少稀釋他的光環。如果有一天，后繼者們能將武磊頭頂的放大鏡移開，沒了無中生有的猜疑，沒了無病呻吟的比較，只剩互相鼓勵與學習，我們當然能看到一個更美的足球世界。那時的我們，便真的能帶著看中超的心情看待他們：如果“梅倫多”累了，一定會有個“普阿多”時刻準備著，未獲成功的“因迪亞斯”亦免于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