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場上肉搏對抗不算密接 NBA防疫存一大漏洞？

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孔德昕

北京時間1月9日，凱爾特人主場116比107擊敗華盛頓奇才，那一戰杰森·塔圖姆狀態火爆砍下32分5籃板。可就在第二天一早，這位綠軍前鋒被確診新冠陽性，立刻進入隔離模式，不少綠軍球員也跟著進入防疫流程。那么問題來了，前一天還和凱爾特人在場上打得熱火朝天的奇才怎么辦？

最終聯盟根據他們那153頁的防疫協議確定，奇才核心布拉德利·比爾被認定為高風險球員，他也因此缺席了第二天和熱火的比賽。和綠軍一戰，比爾和塔圖姆有過不少對位回合，他還在對方身上犯過規，但最終被聯盟認定比爾存在風險的原因卻是二人賽后的一次擁抱。至于比爾的其他隊友，一概安全，不用接受額外的隔離和檢測。

后來比爾在后續檢測中一直是陰性，他也很快就回歸了賽場，甚至不用像其他密切接觸者一樣至少被隔離7天。這時候人們難免會產生疑問：球員們在場上的對抗真的不算密切接觸嗎？

在普通百姓的理解中，恐怕沒有比籃球比賽更密切的接觸了。球員們在場上隔著薄薄的球衣“肉搏”，到處都是肌肉的碰撞和汗水的交融，搞不好吵兩句嘴還可能出現唾液互換。但在聯盟現有的防疫標準里，這種球場上的對抗還真就被認定為傳染可能性較低。

這件事怎么看怎么奇怪，真的不是聯盟的防疫標準出了問題？兩位傳染病專家接受The Athletic采訪時提到，NBA在設定這一標準時很可能沒有把職業籃球的特殊性考慮進去。

在聯盟現有的健康和安全協議中，關于“密切接觸”的定義是這樣的：

和美國疾控中心給出的定義一致，密切接觸者是指（a）在24小時內在距離感染者6英尺以內累計15分鐘或以上(連續一次或多次)的任何個人，有癥狀的人從發病前兩天開始計算，無癥狀的人從采集到陽性標本前兩天開始計算，或者(b)直接接觸感染者的感染性分泌物或排泄物(如被其咳嗽或在赤裸手掌的情況下和對方握手或擁抱)。

而美國疾控中心在解釋這一定義的時候給出了如下說法：

由于數據有限，難以準確定義 “密切接觸”；但是，[在24小時內]在6英尺或更短的距離內累計接觸15分鐘可作為接觸調查的操作定義。界定密切接觸時需要考慮的因素包括：距離遠近（距離越近，接觸風險越大）、接觸時間長短（接觸時間越長，接觸風險越大）、受感染者是否有癥狀（出現癥狀前后的時間段與病毒脫落程度有關）、受感染者是否可能產生呼吸道氣溶膠（如咳嗽、唱歌、大喊大叫），以及其他環境因素（人群密集度、通風是否充分、接觸地點是在室內還是室外）。

從這段解釋我們能看出，NBA聯盟在定義密切接觸的時候似乎只專注于解釋的前半段，即接觸距離和時長，NBA在各球員的球衣上裝有追蹤裝置，這讓他們可以計算出哪些球員在球場上和確診病例在6英尺內接觸超過15分鐘。不過NBA并沒有把《解釋》后面的諸多因素考慮進去，這或許是一個漏洞。

疾控中心的定義顯然是建立在一般情況下，他們的接觸也是指人們正常生活中的接觸，很明顯NBA球員在比賽中的“接觸”并不算一般情況。

“那份指導可能并不適用于NBA的情況。”約翰·霍普金斯健康安全中心的高級學者、傳染病醫生梅什·阿達爾賈表達了自己的擔憂。“我們知道當人在進行體育運動時，他們的呼吸會加快。在高強度運動下，病毒在室內6英尺距離內通過飛沫傳播的可能性更高。”

來自哈佛醫學院的卡蘭醫生也認同阿達爾賈的觀點。“傳染可能在少于15分鐘的情況下發生，因為那份標準是為通常情況制定的，但如果有人感染了病毒，而且像運動中那樣大口呼吸，和對手面對面，那不太符合‘通常情況’的定義。即便很多時候球員們都在奔跑，但還有很多時候他們是靜止的，比如罰球、卡位或者暫停的時候。”

目前尚未有明確證據表明NBA現有的防疫政策存在問題，但聯盟確實需要重新思考他們對于場上接觸導致病毒傳播的態度。當然了，這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因為如果你真的認定場上對位就算密切接觸，那這個賽季很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要停擺了。

截至目前，新賽季已經有4場比賽被推遲，超過24名球員因為防疫接受隔離，9人被確診。如果將場上對抗也視為密切接觸，那么一旦出現確診病例，NBA要隔離的人數將成倍增加，我們將迅速看到大量比賽被迫推遲，進而導致聯賽無法順利進行。

但要是照目前的制度繼續忽略場上接觸的話，未免有些自欺欺人，而且會埋下更大隱患。昨日綠軍和熱火一戰被推遲前，邁阿密那邊剛剛宣布后衛布拉德利進入防疫程序，而他在4天前的比賽中和塔圖姆有過接觸（互相對位5分鐘，這還不包括死球時間的接觸）。在NBA目前的溯源制度下，布拉德利的隔離應該和塔圖姆被確診無關，但你很難徹底理清這背后的脈絡和軌跡，太多部分含糊不清了。

“如果你們有過面對面的接觸，那飛沫可能直接就傳播到了你面前。”卡蘭醫生說，“如果一個人是在你旁邊的話，你被感染的風險可能就小一些，但在比賽中，這兩種情況是同時存在的。”

在疫苗被廣泛應用之前，NBA很難找到一個萬無一失的防疫方案，他們只能根據現有方法不斷調整，然后針對不同的感染情況給出不同的處理辦法。很顯然，聯盟和球員們比球迷更清楚他們面臨著怎樣的風險，但他們還是選擇繼續征戰，這已經說明了雙方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