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沖進國會大廈的游泳奧運冠軍

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胡辣湯

距離美國國會遭遇暴力沖擊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之久，然而回想起這起事件，震驚仍在。當地時間1月6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美國總統特朗普的支持者舉行示威游行。部分示威者沖進國會大廈，與警方發生沖突，造成一人死亡，當時正在舉行的認證大選結果的國會參眾兩院聯席會議也被迫中斷。沖進國會大廈的示威者們砸碎了玻璃、掀翻了桌子、坐上了參議院會議廳的主席臺，甚至搬走了眾議院的講臺。沖突中，有5個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另有多人受傷；沖突過后的國會大廈現場，一片狼藉......

混亂過后，追責開始。當地時間1月8日，美國司法部起訴了15名沖擊國會大廈的示威者，并公布了其中13人的姓名及他們所面臨的指控等詳細信息。司法部表示，另有約40人被逮捕并在哥倫比亞特區高等法院被起訴。美國聯邦調查局局長克里斯托弗·雷則表示，聯邦調查局將繼續對參與騷亂的人進行調查。

參與了這場騷亂的人，勢必會留下痕跡。很快，現場視頻中的一位中年男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是個身材高大，留著胡須，身著印有美國奧林匹克標志夾克衫的中年男人，衣服后背上和袖子上印著的“USA”字樣格外顯眼。他是誰？SwimSwam網站率先披露，他就是奧運會游泳金牌得主，參加過三屆奧運會，獲得了5枚奧運獎牌，現年38歲的克萊特·凱勒（Klete Keller）。

盡管他的社交媒體上支持特朗普的內容已經刪除，但被認出的凱勒還是很快被鎖定，據美媒報道，他已經在上周被捕，經過審訊后暫時被釋放，他還將面臨著指控。可是一些問題卻困擾著認識他的人，這個朋友們眼中“心地很好”的人，為什么會冒險卷入這樣一起事件？

從小就認識凱勒，后來在悉尼奧運會和雅典奧運會和凱勒做過隊友的名將加里·霍爾（ Gary Hall Jr.）對《華盛頓郵報》說：“這實在令人困惑，我不能回答這些問題。他這么不顧一切，我不能理解。”不過由于凱勒并沒有公開發言，沒有人了解他心中真實的想法。然而回顧他這一路走來的經歷，或許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凱勒的職業生涯算得上成功。他參加了2000年、2004年和2008年三屆奧運會，收獲了5枚獎牌。2004年雅典奧運會的男子4x200米自由泳接力的決賽，是他的代表作。他和菲爾普斯、羅切特以及彼得·范德凱伊一起代表美國隊出戰，挑戰當時已經統治這個項目7年的強大的澳大利亞隊。決賽中，最后一棒出發的凱勒帶著前三棒隊友們爭取來的優勢面對澳大利亞游泳名將伊恩·索普，索普不斷追近凱勒，最后觸壁前兩人的差距用肉眼已經很難判斷。不過最終，還是美國隊以0.13秒的優勢獲得了冠軍。

菲爾普斯后來對媒體說：“我知道克萊特會成功的，他就是我們贏得了那次接力的原因，是他阻止了歷史上最偉大的200米自由泳選手。”而被問到為什么選擇了派凱勒而不是菲爾普斯或羅切特與索普對抗時，凱勒的教練烏爾班切克（Urbanchek）表示：“每次我們真的想贏時，我們都會把克萊特放到最重要的位置。他從不畏懼挑戰。”

后來在2008年奧運會上，凱勒和隊友們一起，衛冕了這個項目的金牌。在他參加的三屆奧運會的其他個人項目上，凱勒雖然沒有收獲過奧運會金牌，但也3次登上過領獎臺。

而在朋友們眼中，凱勒是個樂觀有趣的人。和他一起接受過烏爾班切克訓練的馬爾喬（Malchow）將凱勒描述為模范隊友：“他是個有趣的家伙，他總是站在你身后。當一場糟糕的比賽結束后，他一定是第一個迎接你的人。”長期擔任南加州大學和奧林匹克隊教練的戴夫·薩羅（Dave Salo）也曾訓練過凱勒，在他的回憶里，凱勒是個自由自在的人。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退役后遇到了麻煩。2008年奧運會后，他完成了學位，但是這個學位似乎并不能為他帶來更好的工作。他從一個游泳冠軍成為了銷售員，保險、軟件、醫療設備、金融產品......都曾是他推銷的內容，但遠離泳池的日子讓他極度不適應。“我很掙扎，我不喜歡我的工作，不快樂和缺乏身份感開始蔓延到我的婚姻中。”2018年接受美國游泳網站采訪時，凱勒這樣說道。

2014年，凱勒跌入了人生谷底。他離了婚，失了業，一度無家可歸。身高近2米的他不得不窩在福特車里睡覺，在健身房洗澡......2018年那次采訪中回憶起往事，凱勒表示自己很后悔自己堅持了4年再次參加奧運會，“我本來應該在雅典奧運會后就退役，回到學校讀書的。”

正如凱勒自己所說，他或許應該花更多時間想想自己在不再游泳之后還能干什么的，但他做運動員時腦子里只有游泳，卻沒有為自己做更好的職業規劃。年輕時的漫無目的和缺乏方向，讓他在步入三十歲后徹底陷入了生活的泥潭。NBC首席評論員羅迪·蓋恩斯（Rowdy Gaines）評價凱勒道：“他早在特朗普時代到來前就已經失去了靈魂。”

曾是奧運游泳金牌得主的南希·霍格斯黑德-馬卡爾（Nancy Hogshead-Makar）談及此事時表示，凱勒的故事凸顯了為所有運動員提供更多幫助的必要，“什么會導致他們出現精神健康問題？我們該怎么辦？我們該如何改革，以便這些人可以獲得幫助？”她認為對凱勒這件事的關注或許可以成為推動變革的機會。

事實上在這件事發生前，凱勒近年來的生活似乎剛剛有了起色，找到了工作，甚至訂了婚，但現在他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不僅又失了業，而且可能將面臨長期監禁，美國游泳協會的譴責更是已經在他和游泳大家庭之間劃開了界限：“雖然我們尊重個人和團體的和平抗議權，但我們強烈譴責上周在國會大廈采取的非法行動。這非常簡單而且非常明確。凱勒先生的行為絕不代表美國游泳的價值觀或使命。”

“我不是心理學家，但也許他正試圖引起人們的注意。”蓋恩斯表示，凱勒選擇穿著那樣一件醒目的衣服出現在人群中，或許是為了呼吁幫助。但凱勒還能等到這樣的幫助嗎？沒有人知道。

資料來源：華盛頓郵報、衛報、新華社、澎湃新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