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手記】“伊甸園”上演丑陋暴行，足球是不公平的

體壇周報特派記者沈天浩發自布拉格

歐協杯決賽在艾登競技場進行，這里是捷克球隊布拉格斯拉維亞的主場。在這里，你隨處可以感受到俱樂部的中資背景：從專門用中文書寫的俱樂部標志和歷史介紹，到北京國安球星比埃拉的球衣。決賽在這里進行，或許也是宿命的安排：鐵錘幫陣中的紹切克和曹法爾，以及佛羅倫薩的捷克球星巴拉克，都在布拉格斯拉維亞留下過足跡。

在中文世界里，這座球場又有一個優美的名字：伊甸園。Eden的確可以翻譯成“伊甸園”，盡管并沒有證據標明這座球場的名字來源于古老的創世紀故事。沒關系，就叫它“伊甸園”好了，就是在這場歐協杯決賽的上半場，“伊甸園”發生了丑陋的一幕。誰是毒蛇？球場東北角的一群西漢姆聯球迷。

比賽進行到第32分鐘，佛羅倫薩贏得角球。比拉吉走向角旗區，看臺上瞬間扔下大量雜物。這其中，一個硬物準確地擊中了比拉吉的頭部，佛羅倫薩隊長登時血流滿面。比拉吉遇襲后的反應是勇敢而得體的，作為受害者，他并沒有夸大襲擊對他帶來的影響，也沒有倒地打滾，只是向看臺上的西漢姆球迷們鼓了鼓掌，以示嘲諷。在這之后，主裁并沒有中止比賽的意圖，而佛羅倫薩也沒有進行激烈抗議，只有比拉吉頭上纏著的紫色繃帶，提醒著人們這個不愉快的片段。

此前的半個小時里，佛羅倫薩占據著場面上的明顯優勢；在此之后，局面開始向著另一個方向發展。這到底是不是巧合？命運繼續向佛羅倫薩和比拉吉開玩笑：來到下半場，紫百合左后衛先是在禁區內的拼搶中手臂上揚、不慎碰到皮球，被主裁通過VAR回看判罰極刑，而在終場前西漢姆聯完成絕殺的那次反擊中，帕奎塔傳出皮球時，也是比拉吉拖在最后面，讓速度奇快的鮑恩能夠從不越位的位置啟動，隨后單刀面對泰拉恰諾破門。

值得注意的是，佛羅倫薩在比拉吉遭襲的片段中，表現得極其克制，全隊甚至沒有圍住主裁判進行強勢施壓。2004-05賽季的歐冠小組賽中，羅馬在主場迎戰基輔迪納摩，現場球迷由于對主裁弗里斯克的判罰不滿，向場內投擲硬幣，其中一枚正好砸在瑞典主裁頭上，比賽提前終止，羅馬也因此被判0比3負；再之后，就是當季歐冠四分之一決賽那場著名的米蘭德比，北看臺扔出的煙花擊中了迪達的肩膀，國米也直接被判失利。

這一次，佛羅倫薩從來沒想過“找事”嗎？賽后發布會上，筆者向主帥意大利諾進行了提問，后者給出了這樣的回答：“我們沒有想過施壓。在以往，類似的情況遭到了非常嚴厲的處罰，但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比拉吉會縫多少針，但我相信對他來說，輸掉這場決賽比頭上的傷勢更讓他難受。”

鮑恩打入絕殺之后，佛羅倫薩沒有足夠的時間大舉進攻。意大利諾終于換上了巴拉克——部分過于熱愛修辭學的佛羅倫薩媒體，將“足球世界的卡夫卡”這樣過譽的綽號送給他，但“卡夫卡”回到故國的情緒是憂傷的。

本場比賽，“鐵錘幫”擁躉占據了球場差不多四分之三的席位。來自東倫敦的球迷聲勢浩大，他們走過布拉格城的各個角落，留下歌聲和混亂。布拉格不僅有他們心愛球隊的決賽，還有廉價美味的皮爾森啤酒，不到2英鎊一杯。比賽前日，西漢姆球迷們已經占領了布拉格廣場，那里并沒有許愿池，只有著名的天文鐘和到處懸掛的鐵錘旗幟。西漢姆聯的球迷分舵，也紛紛張貼起了自己的旗幟，從地中海上的馬耳他到東海邊的中國寧波，這正是英超式的國際化。看上去很美，可惜部分英國本地球迷的素質，并沒有和獅頭聯賽一樣迎來檔次提升。

作為整場大部分時間里踢得更好的一方，佛羅倫薩沒能將獎杯帶回阿爾諾河畔。終場哨響，西漢姆聯球員狂奔到本隊死忠的看臺下方慶祝，現場播放起熟悉的旋律：Gala的《擺脫欲望》。在意大利賽場上，這首歌曲被AC米蘭球迷改編為“皮奧利火力全開”，但它本身就起源于英倫。伴隨著這樣的節奏，一個多小時前砸傷比拉吉的球迷，和球隊開始一起慶祝；頭破血流的比拉吉本人，則在丟球中犯了錯誤，無緣以隊長身份舉起獎杯。足球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