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謝銳徐州報道 自古圍棋與酒有著天然的共通之處,即忘憂清樂,“忘憂清樂”來自宋徽宗《宮詞》“忘憂清樂在枰棋”這句詩,通過下圍棋可以忘記憂愁,獲得清靜雅致之樂趣。
棋酒文化相通相融,酒之真味,不在于酒量多寡,同樂即好;棋之真味,不在于棋力高低,盡興為佳。只是兩者的表現方式在于一動一靜,一開一合。飲酒之樂,貴在于分享,推杯換盞之間,耳熱酒酣之際,彼此以心交心,迅速拉近距離;對弈之趣,則在于內省,兔起鶻落之間,你來我往之中,相互斗智斗勇,實現精神升華。
人間一世,東奔西走,忙忙碌碌,各種病痛挫折往往不請而至,何以解憂?曹操說,唯有杜康;曾國藩給出的答案則是,唯有下棋。他曾以下棋“最耗心血”而發誓“以后永戒不下棋”,但“永戒”之期竟未超過一天,次日即重開棋局,“復蹈昨日之轍”。
詩圣杜甫寫道:“且將棋度日,應用酒為年。”有圍棋和酒,再苦的日子也能寫成詩。一篇《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讓其窮困窘迫躍然于紙上,“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布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臥踏里裂。床頭屋漏無干處,雨腳如麻未斷絕。”這是怎樣的現實悲歌?生如螻蟻,命如紙薄。然而,即便這樣,卻還有“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這樣的歡快畫面,一如今天看到的杜甫草堂,安寧、恬靜、溫馨。
在唐宋詩詞大家的筆下,棲身山水之間,飲酒對弈,是為人生最大快事。杜牧有詩:“林中掃石安棋局,巖下分泉遞酒杯。”一句詩,山水、美酒、弈趣融為一幅閑逸國畫,生動盎然。歐陽修《醉翁亭記》中寫道:“宴酣之樂,非絲非竹,射者中,弈者勝,觥籌交錯,起坐而喧嘩者,眾賓歡也。”于山水之間,比拼射技與棋藝,還有美酒作伴,何其快哉。
孔子最向往的生活境界:“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春的和煦,歌的嘹亮,詩的爛漫,寥寥數語,盡在其中。倘若還有歐陽修筆下的圍棋與酒,孔子又豈止一句“不有博弈者乎?為之尤賢乎己!”感嘆。
白居易的名句“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勾起人對雪夜圍爐小酌的溫暖溫情畫面無限向往,然而,他還有一句詩:“唯共嵩陽劉處士,圍棋賭酒到天明”,兩句詩都是寫給好友劉十九。風雪肆虐的夜里,屋里爐火通紅,溫暖如春,兩人圍爐一邊小酌,一邊對弈,渾然不覺天明。人生快樂,莫過于此。
歐陽修曾做了一個夢,醒來后寫下一首《夢中作》:夜涼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種花。棋罷不知人換世,酒闌無奈客思家。于千山月中吹笛,孤獨無以復加,路旁百花燦爛卻不知歸去。然而,他在夢中還不忘下一局棋,忘卻人間換世;幾杯酒盡,泛起濃濃思鄉之情。所謂人世如夢,思鄉如故,何以解愁?唯棋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