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懷貝肯鮑爾③】“皇帝”足球生涯的3個中轉站

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黃思雋

貝肯鮑爾除了為拜仁慕尼黑服役長達37年，以及為西德國家隊效力18年之外，還曾在紐約宇宙、漢堡和馬賽這3家俱樂部留下過足跡。如果說拜仁和國家隊是“皇帝”的家，那么紐約、漢堡和馬賽則是他足球生涯的中轉站。

紐約宇宙

由于看不到拜仁的發展前景，而且在個人生活上遇到了不少麻煩，貝肯鮑爾在1977年4月宣布自己將在賽季結束后告別效力19年的拜仁，前往美國這個“足球沙漠”。“皇帝”回憶道：“1977年5月24日，當我在紐約走下飛機時，頓覺有些不適。慕尼黑已經是個不小的城市了，但跟紐約相比不過是個小村莊。”

紐約這座國際大都會令貝肯鮑爾大開眼界。

這里的一切，都令貝肯鮑爾大開眼界，包括了足球，“幾次訓練下來，證明了德國人對美國足球有所保留的態度不無道理。這里根本不進行體能訓練。球場也要比歐洲的小。人工草皮一開始讓我很不適應。球一彈就彈到膝蓋那么高，簡直氣死人。在這里的球員當中，有一個人在兩年后就適應了，那是貝利。能和這位舉世無雙的偉大球員一起踢球，令我欣喜。”

貝肯鮑爾與貝利在紐約宇宙隊當了半個賽季隊友。

1977年5月29日，貝肯鮑爾在做客坦帕灣暴徒的比賽中上演紐約宇宙隊的處子秀，“我們的隊長基思·埃迪穿5號球衣，因此我就挑了6號。我們進入體育場時氣溫達到35攝氏度，濕度80%。在這種條件下踢球真是不可思議。”終場前3分鐘，貝肯鮑爾打開了個人進球賬戶，但宇宙隊以2比4落敗。賽后，“皇帝”心有余悸地表示：“我沒想過自己會踢滿全場。高溫讓我遇到了很多麻煩。”但貝肯鮑爾立即就讓隊友心悅誠服，“我們的守門員謝普·梅辛就說：‘我覺得，這小子的確是為了踢球而來美國的。’”

僅僅3個月后，貝肯鮑爾與貝利就率領宇宙隊贏得了“足球碗”（北美足球聯賽的總冠軍）。隨后，宇宙隊為即將告別的貝利舉行了全球巡回賽，并在北京和上海各作賽一場，對手是中國國家隊，而貝肯鮑爾也因此在長城、天安門廣場等著名景點留下了他的游客照。

1977年秋天，貝肯鮑爾隨紐約宇宙隊造訪中國，并在天安門前留影。

此后3個賽季里，這支北美足球聯賽的“班霸”又2次（1978、1980）奪冠。冠軍還是其次，這段經歷對于貝肯鮑爾來說更大的收獲是生活態度的轉變，“美國人對待體育持一種非常輕松的態度，體育的目的是娛樂。在這種氣氛的熏陶下，我也逐漸改變了對體育和生活的態度。”紐約的文藝活動更是讓貝肯鮑爾著迷，他在那里結識了許多演藝界巨星，例如兩大男高音帕瓦羅蒂和多明戈。

1980年11月，貝肯鮑爾重返德甲。經歷1981/82這個傷病纏身的賽季后，“皇帝”原本已經打算停下來。但1983年初，紐約宇宙再次發來了邀請，于是他又為宇宙隊踢了一個賽季，“但足球以及它在美國的地位已經發生了變化。”由于搶走了美國幾大傳統運動的風頭和人才，足球遭到反噬，“電視合同不再延長，各大體育報紙對我們這項運動采取了批評態度。電視臺一不合作，贊助商和觀眾都跑掉了。足球的喪鐘已經開始敲響。在這個有著無限可能性的國度里，足球在活躍了10年后，輸給了那些傳統運動項目。但我不會忘記它。”

漢堡

1979年12月，貝肯鮑爾應邀參加在多特蒙德舉行的一場表演賽，跟克魯伊夫以及凱文·基岡一同代表世界明星隊比賽。看到“皇帝”依舊身手矯健，漢堡時任主帥澤貝茨和經理內策爾就向他發出了邀請，但貝肯鮑爾以為兩位老朋友只是跟他開玩笑。結果回到紐約后沒幾天，內策爾和漢堡俱樂部主席沃爾夫岡·克萊因又打來電話問貝肯鮑爾：“你決定了沒有？”

最終，經過多番權衡，已經35歲的貝肯鮑爾撥通了克萊因的電話，“請告訴京特爾（內策爾）和布蘭科（澤貝茨），我去漢堡！”當貝肯鮑爾正式加盟漢堡時，1980/81賽季的德甲已經踢了4個月。為了重新滿足德甲的要求，貝肯鮑爾苦練體能，并找來了自己幾年前在拜仁的比賽錄像，“35歲的弗朗茨要向28歲的拜仁自由人學習。我要好好看看我最成功時期的畫面，以便盡快進入角色。”

貝肯鮑爾在1980年重返德甲，加盟了漢堡。

11月14日，漢堡準備客場挑戰斯圖加特，澤貝茨問貝肯鮑爾要不要一起去，“那樣你就可以更好地熟悉球隊。”貝肯鮑爾問：“我要不要帶上球鞋？”第二天，貝肯鮑爾就坐在了內卡體育場的替補席上。上半場結束，雙方1比1戰平。中場休息時，貝肯鮑爾上場熱身。當雙方首發球員回到場內，澤貝茨示意貝肯鮑爾出場。“我趕緊跑進去換衣服，結果聽到裁判已經吹響了下半場開始的哨聲。真糟糕，一貫守時的我竟然遲到了。這場比賽，我們2比3輸給了斯圖加特，倒不是因為我上場晚了1分鐘，我和隊友的配合還可以，但不是很默契。”

兩周后，貝肯鮑爾在對陣卡爾斯魯厄的比賽中迎來了第一次首發和主場處子秀。“我們3比1戰勝了對手，從而也打消了球迷和媒體的疑慮。人們雖然有所保留，但認為我的發揮還不錯。只是我的3個兒子托馬斯、施特凡和米夏埃爾對我以及漢堡的表現不滿意，認為我們只是運氣好罷了。在此后的一年半里，我也沒能將他們從拜仁的鐵桿球迷策反為漢堡的支持者。”

曾是貝肯鮑爾國家隊隊友的內策爾，以漢堡經理身份與“皇帝”再續前緣。

澤貝茨不久后就因酗酒問題被解除了主帥職務，由助教亞歷山大·里斯蒂奇接過帥印，貝肯鮑爾失去了一個最重要的支持者，而漢堡最終也在那個賽季輸給了拜仁，屈居德甲亞軍。1981年夏天，漢堡請來了奧地利名帥恩斯特·哈佩爾。哈佩爾的前隊友馬克斯·默克爾說過：“他會說五國語言，但通常是同一時間說出來。”貝肯鮑爾也回憶道：“哈佩爾用帶有維也納口音的各國語言發出訓練指令，隊員們聽后都盯著我，因為他們覺得我是巴伐利亞人，應該聽得懂方言。可我沖他們說：‘他說的不是奧地利德語，也不是巴伐利亞方言，他說的是火奴魯魯語！’”

不過除了這個小問題，哈佩爾的其他一切都令貝肯鮑爾和隊友們心悅誠服，他對足球的理解改變了漢堡，也改變了德甲。然而，貝肯鮑爾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我在足球生涯中一直免受傷病之苦，現在卻一一找回來了。”8月中旬，他在對安德萊赫特的友誼賽中主罰點球破門，卻不慎拉傷了腹股溝。1982年春天，貝肯鮑爾又傷停了一個月。結果剛一復出，他又在對斯圖加特的比賽中遭遇意外，“我在弗爾斯特和赫魯貝施跳起爭頂時被他倆夾在了中間，被狠狠地撞了一下。那天夜里，我疼得睡不著覺，隊醫把我送去了醫院。診斷嚇了我一跳：腎撕裂！”

就這樣，貝肯鮑爾的賽季基本提前報銷了。漢堡最終力壓科隆奪冠，而貝肯鮑爾直到最后一輪主場對卡爾斯魯厄的比賽才替補復出。“我整個賽季只出場10次，有愧于這個冠軍頭銜。后來哈佩爾勸我再踢一年，我跟他說：‘哈佩爾先生，傷痛是上帝的旨意，不得有違！’”

1981/82賽季，貝肯鮑爾隨漢堡拿到了球員生涯的第5個德甲冠軍。

幾天后，漢堡為貝肯鮑爾舉行了告別賽，對陣后來拿到世界杯亞軍的西德隊。“皇帝”回憶道：“在這場比賽中，我獨中兩元，但其中一球是踢進了自家球門。”

馬賽

1989年底，貝肯鮑爾向德國足協主席諾伊貝格爾明確表示，將在意大利世界杯后放下國家隊教鞭。至于接下來會去哪里，他遲遲沒有拿定主意。直到與阿根廷的世界杯決賽，他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位置。這個時候，馬賽俱樂部老板塔皮發出了邀請。最終，貝肯鮑爾被塔皮的誠意打動，在1990年8月決定入主馬賽，任務是將歐冠獎杯帶回馬賽。然而，貝肯鮑爾錯判了塔皮的權力欲，“他插手出場陣容的安排，對日常的一切事宜均指手畫腳。3個月后，我受夠了。”

貝肯鮑爾與馬賽老板塔皮最終不歡而散。

語言問題也困擾著貝肯鮑爾，而且馬賽涉嫌一樁洗黑錢案而遭到警方調查，有一天警察甚至沖進訓練場把球員全部帶走，令貝肯鮑爾愈發不安。于是在1990年圣誕前夕，貝肯鮑爾和塔皮攤牌了。貝肯鮑爾就此被解除了主教練職務，改當體育主管，比利時人格塔爾斯接掌帥印。不久之后，貝肯鮑爾就提出要在賽季結束后離任，不去履行完為期兩年的合同。

馬賽最終贏得了法甲冠軍，但與貝爾格萊德紅星的歐冠決賽，“塔皮又改變了我的用人之計。雙方在規定時間里互無建樹，最后以點球決勝，我們輸了。就這樣，馬賽之旅完結了。”貝肯鮑爾日后表示：“我想如果沒有他，我也許會待很久，也許會以馬賽主帥身份工作很多年，并且很享受這一挑戰。這也許是我職業生涯當中唯一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