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vs登貝萊：感化是徒勞，愛是羞辱，恨是自取其辱

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李靜宜

發布會逆轉的風，還是吹到了巴塞羅那。1比4主場負于巴黎圣日耳曼賽后，總比分4比6遭淘汰以后，巴薩主帥哈維在賽后發布會環節，構建一處平行時空，那里沒有一個充滿問題又缺乏資歷的主裁判伊斯特萬·科瓦奇，阿勞霍也沒有在比賽早期領紅離場，有的只是11v11的公正對決，躋身四強的依然是紅藍軍團。

據不完全統計，哈維在發布會上11次質疑并否定科瓦奇的判罰決策，足以想見阿勞霍第30分鐘的紅牌，對哈維認知的摧毀程度。哈維堅決否認阿勞霍對巴爾科拉的拉拽足以構成紅牌，名哨伊圖拉爾德也認為這次判罰不僅量刑過重，而且巴爾科拉是故意跳水，這是為數不多的哈維“盟友”。畢竟就連京多安和特爾斯特根賽后都承認，如果裁判當時響哨，阿勞霍的紅牌就沒有問題。與多數球迷一樣，他們更失望于阿勞霍的莽夫之勇，與其拼命攔截，在總比分4比2領先的情況下，你讓他進一個，那又能怎么樣？

阿勞霍追著科瓦奇，不斷拍著自己的胳膊示意：我用的是手！是手！這一幕又令球迷大惑不解，他類似舉報手球的肢體語言也被批評失態。此景此景，一人達到了興奮頂點，遠處的登貝萊振臂如展翅，疾步奔向事發地，并在阿勞霍獲得紅牌前，忙不迭地鼓起了掌。

阿勞霍久久不退，哈維亦無從接受，從他自身經歷而言，巴薩不該如此重要的比賽中，這么早就少打一人，而回溯其幫助紅藍軍團統一足球宇宙的年月，如果場上兩隊，硬要有一支球隊少打一人，那大概率不是巴薩。冒失的是阿勞霍，但錯的是科瓦奇。此時巴薩仍有比分優勢，哈維在佩德里和剛剛助攻拉菲尼亞的亞馬爾之間權衡，最終為了控球，犧牲了16歲的亞馬爾。

登貝萊雖然早前的任意球主罰偏出立柱，但隨后就抓住坎塞洛盯人失誤，包抄扳回一城。登貝萊沒像首回合一樣大肆慶祝，而是迅速將球撈出，再次投入比賽。無關愛和尊重，更不是突然學乖，他著急把總比分扳平。中場結束前，他做出會讓韓國男性天然破防的尺寸手勢，提醒奧林匹克球場的紅藍擁躉，意思是“我離扳平你們，只差這么一點兒”。

下半時巴黎依靠維蒂尼亞在弧頂前沿的穿心箭扳平總比分，哈維從勝券在握的高崖上跌落，摔進無邊絕望的恐懼叢林，情緒隨之失控，他飛起一腳踹飛隔離中場攝像機機位的擋板，連帶著轉播鏡頭無辜蒙難，他扯著嗓子叫喊：“x你x的，罰我下去，混蛋，有種把我罰下去。”求仁得仁，科瓦奇實現了他的愿望。在場上10人最需要鎮定和冷靜的時刻，有些人盡力挽救比賽，如5次撲救的特爾斯特根，如錯失反擊懊惱捶草、1秒后便起身投入戰斗的拉菲尼亞，有些人自顧自泄憤，留胞兄在教練席承受煎熬，讓球員成了六神無主的具象化體現。但為他不孤獨，后來一次京多安禁區內倒地，門將教練何塞·拉蒙·德拉富恩特也因抗議判罰吃到紅牌，實現與哈維的包廂會。哈維在巴薩邊線站了兩年多，實現了個人紅牌數（3）對小半輩子紅藍球員生涯的超越（2）。

登貝萊隨后一次禁區右路的停球失誤，吸引坎塞洛犯規送點，宣告了巴薩的提前出局。倒地一刻，登貝萊的嘴角向上。賽前《世界體育報》回顧哈維和登貝萊的師徒情誼，說在1/4決賽簽位揭曉時，二人還通過WhatsApp交換了消息。變的是東家，沒變的是感情。是哈維的針對性強化教學，讓登貝萊成為世界頂級球員，哈維為了更好地利用登貝萊的速度和盤帶，教他如何計算對手的防守，何時進何時退，常規公式是在右路內切傳球，然后在無人盯防的情況下轉移到禁區對側，佩德里、加維或德容，都曾成為過這些神奇傳球的受益人。

時移世易，登貝萊兩回合以兩粒進球和一次造點，追平了自己6年巴薩生涯的歐冠淘汰賽進球總數（2），更諷刺的是，登貝萊今季加盟巴黎，一共只進了3球。被恩里克撤換下場時，登貝萊的嘴角已經固定，笑容無法隱去，不見一絲羞愧。這種喜悅，不是見到球隊四強在握的喜悅，而是終于弒殺舊主、向巴薩球迷完成自證的喜悅，絕情得像從沒來過。滔天噓聲落在登貝萊耳中，也成了裊裊仙樂，讓哈維此前試圖感化他的一切努力，終于成為了真正的笑話。

賽后登貝萊當選全場最佳，巴黎更衣室為他高歌，登貝萊捧著小獎杯站定，笑容溫暖純真，肢體手足無措。靦腆得不像個26歲的成熟球員，倒比登陸諾坎普之初的必備顛球儀式中，上演彩虹丟人時更加緊張。然后你見到了只有重大勝利才能締造的奇跡，它能讓看起來一輩子都會是超齡男孩的登貝萊只用90分鐘便完成了成熟的蛻變：“巴薩是一家偉大球會，是一家我所喜愛的俱樂部。但現在我在巴黎很開心，我們必須贏下半決賽，才能通往決賽。”他又淡淡地補刀舊主，說噓聲哪兒都有，哪里都一樣。他的冥頑不靈折磨得巴薩球迷五內俱焚，仿佛愛是羞辱，恨是自取其辱，“你整場嘲笑巴薩和那些供養了你五個垃圾賽季的群體，足以彰顯你內心的痛苦。別擔心，奧斯曼·登貝萊，當忘恩負義之人遺忘他人之恩，痛苦會再次刷新他的記憶。”

恩里克鋪墊的友情此時生效，他預判哈維發言，先說即便11對11，贏的也會是我們，再順應此役之前的巴塞羅那輿論，向哈維發出留隊呼吁。哈維回應：“他說這倆都沒戲。”自宣布季終離任，哈維保持13場不敗，從球員到球迷，不斷祈求他回心轉意。他原本希望通過這個舉動，否定外界對他的否定，也使得眾望所歸的下課成為他巴薩執教生涯的一個光明時刻。結果第14場的狼狽落敗，讓媒體迅速調轉口徑，熱議德科現在肩頭的壓力。鑒于巴薩止步歐冠八強，新世俱杯資格歸于同樣出局的馬德里競技，錯失5000萬歐元保底的參賽獎金，而晉級歐冠半決賽的1250萬獎金，也已落進不差錢的巴黎袋中。德科要在夏窗籌措至少1億歐元資金，填補杠桿爆雷的缺口，也要趕快敲定新帥人選，問題是緋聞人選里，弗利克不是拉波爾塔心儀的克洛普，二隊主帥拉法·馬克斯更不及哈維，還有誰，圖赫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