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勤伯：穆德里克和東歐神藥

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王勤伯

穆德里克是在烏克蘭國家隊比賽期間被查出禁藥米屈肼陽性，這比較符合邏輯。在今天的足球世界里，一個球員藥檢陽性，值得發掘的是這個藥是他自己找來服用的，還是俱樂部給他的。

像巴西巴拉納競技俱樂部對待主力中衛埃萊諾的態度，就高度疑似藥物是俱樂部給的，球員因為自身代謝原因在高原客場被查出來了。埃萊諾沒有被處罰或者解約，復出后仍然是球隊骨干，但是每逢高原客場，巴拉納競技就會以“生理原因”為由把他留在家里。

而尤文圖斯和博格巴之間的關系，高度疑似的是球員在俱樂部不知情的情況下，自行服藥想要提高狀態。博格巴自己的“誤服”證詞也確認了是自己的決定。

從穆德里克的情況看，盡管俱樂部上上下下表示支持他，但是服用這種藥大概率是球員自己的行為。因為東歐神藥米屈肼在英國沒有獲準出售，如果隊醫冒險給球隊使用這款藥被查出，很難搭建出合適的“污染”借口。

米屈肼“一戰成名”，是2016年初莎拉波娃在澳網被查出使用這款藥。不過莎拉波娃也有她比較倒霉的一面。在2015年WADA經過多年追蹤，非常大聲地宣布把米屈肼納入禁藥名單以后，確實不少長期服用這款藥的運動員都主動停藥了，但是由于藥物殘留時間超出預期，許多運動員在2016年1月至3月期間被檢測出陽性。

筆者在之前關于辛納禁藥案的文章里寫過，隨著WADA禁藥名單覆蓋面越來越大，很多運動員不再尋找和試驗名單外的新藥，因為新藥的作用（包括副作用）未知性大，尿樣留存未來被查出的可能性也不小。很多人的做法是從老藥的使用方法里尋找突破，例如對代謝時間和劑量的控制。這是為什么，根據WADA的數據，在米屈肼得到廣泛關注以后，僅僅2022年仍有70例米屈肼藥檢陽性案例。

米屈肼是由拉脫維亞科學家伊瓦爾·卡爾溫斯發明的，主要用于預防和治療中風、心臟病、心絞痛等疾病。卡爾溫斯是個天才，有過很多突破性的發明，而且都基于同樣的原理：用化學品去誘發所期望的體內反應，即化學品不充當主力軍，而是催化劑，幫助體內實現自然平衡。例如米屈肼，它有助于抑制脂肪酸氧化，改善人體能量代謝，通過消除有毒物質提高細胞供氧——對于每天需要大運動量、大消耗的運動員來說，發明這種藥物的人簡直就是神！

而且，米屈肼價格并不昂貴，所以連飼養業也廣泛使用。生產這種藥物的拉脫維亞醫藥公司Grindeks大為受益，產品熱銷俄羅斯、烏克蘭、摩爾多瓦、阿塞拜疆等國，僅這一種藥的營收就達到拉脫維亞GDP的0.6%。

米屈肼并未獲得英國、美國或歐洲的使用許可，但在俄羅斯和拉脫維亞等國可以合法購買， WADA將其歸類為“代謝調節劑”。有很多使用過這種藥的運動員將其描述為“包治百病”，實際上是說它對運動員的幫助是全面的：能增強體能表現，能降低乳酸積累，減少疲勞，并提高運動后的恢復速度。

伊瓦爾·卡爾溫斯還曾對媒體透露，該藥物曾在1980年代被蘇聯士兵用于阿富汗戰場，以提高耐力。甚至有研究顯示，米屈肼還可通過提高大腦氧化能力，改善決策能力和運動控制，讓運動員在高壓環境中保持更長時間的最佳表現。這一點也得到了東歐學生的證明，因為很多學生在備考期間服用這款藥。

現在穆德里克對外透露的消息是會努力自辯，理由是污染，但是到目前為止媒體還不知道他提供的污染證據和路徑是什么。從目前已有的信息看，除非B瓶結果推翻A瓶結論，否則穆德里克難逃禁賽，只不過他會努力啟動污染途徑減輕處罰。

不過，如果是食物污染，可能會難以說服法官。由于這款藥被用于養殖業，確實可以在肉類和牛奶中檢測到殘余。但是一項德國研究顯示，即便志愿者連續飲用添加米屈肼的牛奶，尿液中的米屈肼濃度仍遠低于WADA規定的陽性報告標準（濃度低于100納克/毫升的結果無需報告）。